“社工吗?我是小兵,我回来了,现在彻底不接触毒品了,已经快一年时间了。”
“社工,这是我的电话xxxxxxxxxxx。”
“刚回来,我就被拉去做了毛发检测。”
“反正我不吃了,我谁也不怕,随便谁来检测。”
一连串微信讯息把正在午休的社工叫醒,一个小哪吒头像映入社工的眼睛,仔细看了一下,竟然是“失踪已久”的小兵,这个头像也真是和他很搭,这个“魔丸”终于回头了,带着“我命由我不由天”的气势。
回忆小兵的成长史,从小父母因为忙于生意,对他缺乏陪伴和关爱,让他变得敏感脆弱缺乏安全感。而当时父母能够给予他的就是物质和金钱,小兵也因为寂寞,用金钱在身边聚集了各式各样的社会人群,像极了一个混世小魔王,在“朋友们”的眼中,小兵豪爽阔绰,跟着他吃喝不愁;当然这也成为了危险向他逼近的理由,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开始觊觎他身上的钱财,小兵一步步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“如果有来生……”这是小兵用的最多的前缀,很难想象一个四十刚出头的人就已经生活的这么没有期盼,当得知他已经在毒品的泥沼中挣扎了二十多年,或许会明白什么叫暗无天日,荒废了最美好的青春时光,粉碎了所有的梦想,折断了前进的翅膀,只得到了满身疮痍的悲伤。
七年前,社工刚入职,成为了小兵责任社工开始,社工就开始了寻找和守望的旅程。打通第一通电话开始,整整七年,真正和小兵交心见面的时间累计没有超过7小时。小兵把所有的时光都留给了逃窜和强戒。
第一次约见面,当社工来到小兵住所时,小兵的母亲苦笑地和社工说,虽然昨天约好的,但小兵今天出门了,一旁小兵的父亲满脸雷霆,看得出应该是刚刚家庭讨论不欢而散。小兵的母亲拉着社工来到房子的一角,看着她的眼角还有未阴干的泪痕,她说父子两个永远谈不拢什么话,没几句就会吵起来,这不小兵是负气出走,这一幕已经屡见不鲜,当时初来乍到的社工也是心中万般滋味;而小兵的父亲仍在怒其不争,说自己费尽心思给他换了环境,想不到还是收不住他的心,言语间充满了气愤和无奈,每每还要加上一句“让他死在外面好了!”虽然是言不由衷的气话,小兵母亲的眼泪还是夺眶而出,悲情电影的情节不过如此,却在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反复上演多年。
第二次约见面,小兵已经不在社工责任的范围内活动了,他回到了他那个熟悉的环境中,小兵习惯逃避,果不其然很快就传来了小兵被强戒的消息,小兵的母亲是伤心的,也是安心的,她伤心儿子的青春都消耗在铁窗内,她安心的是儿子至少这样是安全的,不用担惊受怕。这个被这种情绪萦绕多年的老人不知不觉已经半头白发,那一声动作很大却没有声响的叹息是一种不具名的悲伤。
第三次约见面,过年前夕,小兵出所后,社工来到小兵家中,想和其父母做好思想工作,安稳好他们的情绪,希望可以给他多一点的支持,让他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支持系统,尤其是和小兵的父亲促膝长谈了许久,多年来社工的常常出现也让这个老人变得柔软许多,一旁的小兵母亲也偷偷和社工说老头子知道儿子回来都买了很多菜。然而小兵还是没有出现在大家面前,等来的是小兵又被强戒的通知。这次那个看似强大的父亲,再也没有绷住,他对儿子最后的期盼也彻底粉碎。
第四次约见面,又是一个年关,社工终于见到了小兵,多年的蹉跎,小兵已经被岁月印刻了不少痕迹,社工带着小兵来到了社保中心办理他所需要的一些证件,一旁的小兵妈妈也展开了许久不见的笑脸,社工也在想这个年会不会一扫往日的阴霾?
第五次约见面,是在卫生院,小兵来来回回不肯参与检测,问了社工不少试探的话题,迫近最后的期限,他硬着头皮来到了卫生院,让社工难以忘记的一幕出现在眼前,因为他的长期不配合,他就在社工面前被带着手铐带回来派出所进行检测,社工也是心急如焚,不知所措。临近晚上,小兵给社工来了电话,说自己没问题,已经从派出所回到家中,社工经历了一天跌宕起伏的心也算是安定了下来。
至此,小兵又开始了流离失所的日子,社工联系其母亲得到的总是数月没有联络的消息,而小兵与社工微信联络也是因为身体原因,经济原因,他在全国各地游荡。进博会期间,得知小兵在广东,社工已经准备好出发去广东找他,不过很快又传来了他在外省被强戒的消息;几天后又是保外就医的消息,看着他给社工发来的病危通知和消瘦脱相的照片,以及对生活湮灭希望的辞藻,社工第一时间稳定他的情绪,并和社区民警一起对他的家人进行了面谈沟通,在生命面前,我们不应该放弃对小兵的期盼。虽然之后的小兵,依然是断断续续和社工保持联系,直到社工不再是小兵的责任社工也没有见上小兵一面,但社工依然是小兵不变的守望者。
社工很想回复小兵短息说:“我是你心田的守望者。”但社工没有这么煽情,先是将他的联系方式与现任社工进行了交接,同时也告诉他有什么事情倾诉,依然可以和社工保持联系,言语间可以感受到小兵的愉快心情。“你一定可以的,我相信你”社工给他留下了一句话。
小兵的多年浮沉,也成为社工成长的佐证,而社工们也会成为驻扎在一个个服务对象心田的守望者,无论走多远,前路有多么黑暗,总有人在他们最熟悉的地方,手提着那一盏为他们留着的灯。
青浦工作站金泽社工点 俞晓杰供稿